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网记者 许畅 发自巨野

【资料图】

17年前那场意外带给马凡叶的遗憾仍在，只是近年来又在遗憾之上开出了一朵花。手里握紧的一只毛笔，落在纸上的工笔牡丹画，伴他走过了一段“至暗时刻”。16年前，他和县里许多农民一样，拿起画笔成为一名画师。16年后，他教过的学生已有百余人。他把曾照亮了他人生的“这幅画”，教给更多人，让他们通过画“一幅画”实现增收致富。在这座坐拥1.1万农民画师的县城，马凡叶的故事只是其中一个。

“当画家”

见到马凡叶时，是在巨野县书画院的画室。当时，他正和几位画师一起伏案作画，画一幅工笔牡丹画。他们已经连续画了多日，“每天一早过来，晚上我回家就11点了”，“仅勾线就用了3天。”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网记者得知，这幅画完成后会登上央视某栏目现场进行展示。采访当天，和马凡叶的对话就是在他的边画边说中进行的。

41岁的马凡叶是巨野县麒麟镇人，从事工笔牡丹画创作16年，现为山东省工笔画学会会员，菏泽市美术家协会会员等。今年2月24日，巨野县书画院麒麟分院——麒麟镇书画院成立，马凡叶担任院长。严格来说，马凡叶非科班出身，成为一名画家，他属于“半路出家”。在巨野，“半路出家”学画的大有人在。据统计，目前巨野全县绘画从业人员有1.1万人。

2007年4月，马凡叶开始正式接触工笔牡丹画，那一年他25岁。在此之前，他曾做了6年汽车维修。2006年，在山西，一场意外造成他的右下肢高位截瘫，他走进了“至暗时刻”。回到巨野老家，马凡叶整日闷在家里，“不愿见人，也不愿说话，情绪非常低落。”后来，一位朋友建议他学画工笔牡丹画。几经周折，他被说服了。他去县里的书画街看了一圈，见到工笔画“像用相机照下来的一样”，暗自感到惊奇，也萌生了学画的冲动。

彼时，对马凡叶来说，生活为他打开了一扇门，有阳光照进来。从此，他去到县书画院的画室，扑下身子学画。几张宣纸，几支毛笔，坐在桌子前画画逐渐成了他生活的中心。经历了初期的“不适应”“坐不住”，马凡叶的心逐渐静了下来，画艺进步很快。“通过画工笔牡丹画，整个人的状态发生了很大变化，思想比以前更加积极、开阔，开始愿意和别人沟通交流。”

今年6月29日，全国第四届残疾人展能节在济南开幕，与第七届全国残疾人职业技能大赛同步开展，马凡叶也参加了。“外地朋友对我们巨野工笔牡丹画都比较欣赏，每当打开一幅画，大家都在说，是不是印出来的。”这不是第一次参加相关活动。记者得知，近些年，通过工笔牡丹画，马凡叶相继获得了一些荣誉称号，包括菏泽市第一届残疾人自强模范，菏泽市第八次残疾人代表大会代表，菏泽市第一届残疾人文化名士等。

教农民画画

巨野工笔牡丹画，承自中国传统工笔画，自20世纪70年代在这座县城绽放开来。在马凡叶看来，巨野工笔牡丹画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“雅俗共赏”，“每一片叶子都比较工整、细腻，广大老百姓基本都能接受。像写意画，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不一定能欣赏得了。”

学画一年左右，马凡叶比较熟练地掌握了相关绘画技巧。“当时可以独立地描绘一幅作品，只是创作上还不太成熟，后来又进一步进修学习。”马凡叶说，从县书画院初步学习后，他又拜师吕国亮、高贤稳等巨野籍名家，继续提高艺术创作水平。2009年底，马凡叶售出了自己的第一幅工笔牡丹画作品。这幅画背后的意义，显然远不止于赚到的几百元钱。这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
2016年，马凡叶开始教画。目前，他教过的学生已有一百余人。现在他还带着三十几位学生，“今年的一批学生，是麒麟镇书画院成立后，巨野工笔牡丹画公益基础提升培训班的学员。”马凡叶介绍，画院的学员主要是农村留守妇女，“有二三十岁的，四五十岁的，也有十六七岁的孩子，跟着家长一起来学，特别是暑假期间比较多。”

学工笔牡丹画，“首先要从勾线开始，要练习线条，我们传统国画素来讲究以线造型。线条打好基础后，下一步就是上色，分染，罩染等，再经过统一调整，最后完成一幅作品。”记者见到，一支颜色笔，一支水笔，在马凡叶指间自如地切换着。“分染就是用颜色笔把颜色铺上，再用水笔将其晕开，像流水线一样把对应颜色分别染色；罩染就是把已经染色的一片叶子或一片花瓣再次进行平涂，实现从浓到淡自然过渡的晕染效果。”

在麒麟镇，这个建在路边、占地两百平方米的书画院，今已成为附近村民画家梦开始的地方。马凡叶说，“培训班开班的时候，能容纳40人左右，平时每天在画院画画的有20余人。”这些画师多是画院附近的村民，忙完家务事后，每天都有人来到画室画会儿画，“通过画画挣钱的同时，心也静下来了。”

一个缩影

马凡叶说，画画“会上瘾”。每天至少画画8小时，是他的生活常态，也是当地许多农民画师的生活状态。“如果有订单要得着急，就得晚上加班画。”马凡叶对记者说，“县里有专门跑市场的过来收画，也有客户专门定制，画师根据要求作画”，“根据画的尺幅大小，以及艺术水准等不同”，当地农民画师的一幅绘画作品价格从几百、几千元不等，个别高水平者超万元。通过画工笔牡丹画，一位农民画师年收入可达几万元到几十万元。

记者得知，2023年以来，巨野县依托49家基层画院、160余家书画培训机构，开展农民画师免费培训课程，助农增收。目前，全县已培训画师2000余人。一组数据统计，目前巨野县书画产业从业人员总数超2万人，年创作品120余万幅，年综合产值超20亿元。眼下，马凡叶也面临一些抉择，“艺术创作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投入，但画的少了，就没法赚钱养家。”

今年7月，“‘花开菏泽·翰墨麟州’——中国工笔牡丹画作品展”在巨野县举办，马凡叶创作的工笔牡丹画作品《和平盛世》入选。这是一幅以牡丹、白鸽和山石为主要画面元素的工笔画作品，造型奇特的山石后，几株牡丹花缤纷绽放，前景是三只神态安详的白鸽正在踱步，画面工整细腻，色彩雅致，富有装饰效果。

“今年，县书画院请来老师，讲授了绘画的撞色技法，叶子和花都是用颜色‘撞’出来的，在纸上形成一种特别的肌理，和我们以前学的传统绘画技法不太一样”，马凡叶说。记者了解到，“请进来”“走出去”是巨野县建立的画师技能提升机制，如每年定期邀请国内工笔画领域名家名师来到巨野授课指导，年培训指导本地画师可达6000余人，同时年选送约300名优秀画师走出县城进修，提高巨野工笔牡丹画艺术创作水准。